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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欢花又开
2022-09-19 15:16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

  每年六七月,合欢花欣欣开放。她年年如约而至,一定不会与你失约。满树的合欢花,层层叠叠,错落有致,像一把把打开的折扇,像一个个翩翩起舞的仙女,统一的服饰,一样的舞姿,落落大方,优雅端庄。近处、远处,尽涂了脂粉,而且飘逸着幽幽的芳香,使人不舍离开。仰视如被锦织,远观灿若云霞。或仰视或远观,闻香赏姿,流连忘返,不觉已驻足良久。

  合欢又名绒花树、马缨花,属落叶乔木,喜光照。合欢树形优美,树冠开阔。其叶羽状披针形,很像佛手指禅,沙弥合掌;其花如丝线扇形,近花柱处乳白色,向外渐变为粉红色。合欢的叶子昼开夜合,这一点颇是清奇——就是那针形的叶子,白天向着同一个方向伸展着,一到夕阳西下,夜幕降临,便听了指令似的纷纷合拢——如含羞草一般,用手轻轻触碰它的叶片,她立即紧密闭合起来;次日光亮,又接续竞相张开。因此,合欢别称夜合。温庭筠有词云:“雨晴夜合玲珑日,万枝香袅红丝拂。”说雨后放晴,微风吹拂,合欢沐浴在清新的阳光里,满树红色的花随风飘动,香气袅袅。唐代李颀《题合欢》诗云“开花复卷叶,艳眼又惊心”,是说合欢既养眼又令人心动。

  合欢的观赏价值自不必说,用作园景、行道、风景区是不错的选择,用作生态保护树种也具有造景和生态一举两得的功能。合欢在我国主要分布在华东、华南、西南。在胶东,村庄、城市,山区、丘陵、田野,随处可见合欢树。城市的行道树和观赏树种中,比起悬铃木的葱茏茂盛、槐树的高大长寿、银杏的挺拔灿烂,合欢也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了。合欢不与其他三者平分秋色,合欢因自己艳丽的色彩、诱人的清香而独领风骚,因此合欢树深得人们的喜爱,人们对它情有独钟。山东威海就将合欢树选作市树。

  城市乡村,山间平原,成片的合欢树比肩簇拥,婆娑妩媚,云蒸霞蔚,人们可以徜徉其间——当然可以尽情作画,水墨、重彩、工笔、写意随便,看你的技法了;有文采的则会灵感隐隐而来,寄情的诗歌便活跃在嘴边、纸上。散居独处的合欢树也是一处与众不同的风景,装点着空隙,滋养着好心情:是劳作时歇息的荫庇,是外卖小哥偶尔小憩的依赖,是小贩摊位上方华丽的伞篷。若是在峡谷飞泉的环境下有那么零零散散的几株,则会在空灵中生出些机缘,绝对让人体会得到“不涴尘埃”“飘飘仙气”的境界。

  医学史料记载,合欢有药用价值,其花、树皮皆可入药,有解郁安神、消痈肿和血止痛等功效。中药古方针对肝气郁结证、心虚胆怯证、气滞血瘀证等,常以合欢花配伍入药。《神农本草经》就记载,合欢“主安五脏和心志,令人欢乐无忧”。唐末马缟的著作《中华古今注》中说,“欲蠲人愤,赠之以青裳。青裳,合欢也。”嵇康的《养身论》中也说:“合欢蠲怒,萱草忘忧。”蠲,音捐,有排遣、驱除之意。这里联想到一个问题,如果不考虑植物学命名,合欢是何时得名的?《神农本草经》里的内容据说从神农氏就开始口耳相传,到东汉才成书,可见古人早已掌握了合欢的药效和用法,也说明“合欢”的叫法要比著作形成的时间早得多。

  合欢之名有如此美意,据说古人常以合欢赠人,以消除怨隙,重归于好;尚寓意夫妻和睦,父慈子孝,阖家欢乐,亲友无忧。纳兰性德的“不见合欢花,空倚相思树”这句,又将相思之意寄托在合欢的身上。合欢花开了,相思的情念也就变成相见欢了。其实,自古以来,合欢被视作吉祥之树,常于宅第栽种,西晋时期的嵇含诗句“临轩树萱草,中庭植合欢”可证也。现如今,农村房舍前后,门外临街,也多见合欢的身影,与江南特别是长沙一带的人们在自家房舍门前栽种香樟树一样普遍。

  合欢树有许多美好的故事传说,说的最多的是这一则:古时的泰山脚下有一村庄,庄上住着一户员外。这员外晚年得一娇女,取名欢喜。18岁那年的清明节,欢喜随父到山中祭奠烧香,回家之后便一病不起,名医好药不见效。这员外贴出告示,言明重金聘请医者。一位穷秀才赶考路过,巧的是这秀才通些医道,就揭榜来见。谁知欢喜见到秀才,这病就好了一半。原来,欢喜随父烧香,邂逅了秀才,对秀才暗生情愫,茶饭不思,忧思加重,郁结成疾,得了痴病。

  秀才这一见,也是情不能已。不过,还是治病打紧。秀才谓员外曰:门外南山上有一棵树,“羽状复叶,片片相对,而且昼开夜合,其花如丝,清香扑鼻,可以清心解郁。用这花煎水服用,数日便可痊愈。”员外旋即派人采花煎煮,日服数回,没出三日彻底痊愈了。员外一家喜出望外,还资助秀才远赴赶考,这秀才也是得天地同力,考中了状元。接下来,欢喜与状元定下终身,喜结良缘。后来,人们就把这神奇的树叫做“合欢”了。美好的缘分总该有美好的结果。这个故事,是否确有其事已无关紧要,它反映出人们对“合”“和”这一朴素而美好愿望的理解和认同,以及对这一理想状态的追求,这就足够了。

  因合而欢,合则欢,合且欢,这应该是合欢树所包含的内蕴。

  在这个合欢花开的季节,在一个明朗的清晨,在这一天天幕即将落下,从早到晚,如果有人与你相约看那满树的合欢花,你一定不可失约哦。(康健)

  编辑:孙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