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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年我们追过的花
2025-10-20 09:57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

  蒋杰

  听说琼林路路边的栾树开花了,半树葱茏半树秋,想起史铁生笔下的栾树“只管生长,不问意义”,却在寂静中照见天地与众生,妻子就特别想去看看——怎么去,自驾还是坐地铁;什么时候去,周末再去还是下了班就去,妻子做了个详细的规划。

  自从妻子喜欢上追花,我们就成了满城市追花的人。从鄞州跑到江北,从市区跑到乡间田野。总之,哪里有花就往哪里去,花指引着我们追逐的方向。这几年,我们去白云禅寺看过蔷薇,去横溪镇月宫山看过粉黛乱子草,去保国寺看过梅花,去日湖看过荷花,去利民村看过梨花……最有趣的一次,我们跑到东钱湖寻找曼珠沙华。我们沿着公路找了老半天都没找到,后来在当地人的指引下,钻到农田里,终于发现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。最远的当数有一年秋天,和好友一道打“飞的”去开封赏菊,好不惬意。

  追花的乐趣在于找花的过程,也在于识花赏花的过程。山野广阔,那么多的花花草草,能看一眼就报出名字的,也就百十种,剩下的就需要去进一步研究探索。遇到不认识的花,妻子会看它的叶子、花瓣、花蕊,判断是草本还是木本,乔木还是灌木,然后一步步考证,最终确定它的名字和种属。犹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四明山上看到一种未知的花,当时就被它满树灿若云霞的样子惊艳到了,拍了不少漂亮的照片,回到家慢慢比对,才弄明白它的名字——金缕梅,多么形象又充满诗意的名字啊。

  跟妻子一起追花,让我也学到了不少知识,比如樱花的花瓣尖端有一个V形缺口,也就是所谓的“樱花缺”,这也是樱花区别于其他花的重要特征之一。比如,茶梅和茶花都属于山茶属科,看上去很像,但实际上茶梅是灌木,茶花是小乔木。更有趣的是,茶花凋谢的时候是整朵败落,茶梅是一瓣一瓣的。

  追花,因为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故事。妻子告诉我,辛夷就是紫玉兰,“辛”指其味,“夷”是花蕾初生时的嫩芽——荑。关于辛夷这个名字,还有一个动人的传说:古代一名姓秦的举人患有鼻病,他在夷人居住地遇见一位老人,老人用辛夷花治好了他的鼻病,举人便将此药命名为“辛夷花”。有一次我们去登山,车子行驶在山路上,一股淡淡的花香始终萦绕在身边,后来车子停稳了才发现路边有几棵苦楝树。苦楝树树干高大,枝叶婆娑。苦楝花透着淡淡的紫色,细小轻柔,可爱迷人。王安石写道:“小雨轻风落楝花,细红如雪点平沙。槿篱竹屋江村路,时见宜城卖酒家。”一句“细红如雪点平沙”写尽了苦楝花的美丽、精致,古诗中描写的样子走进了现实。还有紫薇,汪曾祺说宋朝人把紫薇叫“不耐痒树”,现在很多地方叫它“怕痒痒树”或“痒痒树”,因为“爪其本则枝叶俱动”。宁波很多地方把紫薇当作行道树,我也曾用手挠它,却不见“枝叶俱动”。奇怪,难道我挠的地方不对、力度不适?

  追花的时间长了,妻子的脑海中便有了一张“花地图”:什么时间开什么花,到哪里去追花,她记得清清楚楚,生怕错过每一朵花的绽放。有时候花盛开的时候正好赶上雨天,妻子会看着窗外一遍遍叹息——花开有时,不知一场雨淋落了多少花。

  追花,追的是幸福。花开得刚刚好,而我刚好看到。你去,或者不去,花都在那里,静静地盛开,默默地等待。和爱的人一起去追花,寻找开得最美的那朵花,爱情也会开出幸福花。也许这就是我们不懈追花的意义所在,难道不是吗?

  (作者单位:浙江省宁波市人民检察院)

  编辑:蒋谱